姜綺羅呆了好一陣，才醒悟過來正在發生什麽。她狠狠推開越九霄，高呼道：“你瘋了嗎？！”

但是越九霄根本沒有理會她，而是攥住了她的手，一把把她拖到了床邊。姜綺羅摔在了床上。桑園的家具比她在京城的小院子並沒好到哪兒去，磕得她肋骨生疼。

“越九霄，你吃錯藥了？”姜綺羅扶著床沿站起來，但是越九霄的身子壓了上來，他禁錮住姜綺羅的手，阻止了她一切的掙紮。

姜綺羅只有腿能活動，徒勞地踢蹬著。她的發簪被甩脫，滿頭烏黑長發披散下來，因憤怒而蒼白的臉龐埋在淩亂的發間。“越九霄，你放開我！”

“噓！別出聲！”越九霄騰不出手來捂她的嘴，只好故技重施，用急躁的吻阻止她繼續出聲。但是這一次姜綺羅不會讓越九霄得逞。

越九霄忽然悶哼一聲，觸電一樣離開了姜綺羅的嘴唇，他目光裏迸出火花，嘴唇上是一抹鮮艷的血色。“你咬人？”

“禽獸！色狼！你放開我！”姜綺羅大叫，趁著越九霄楞神的片刻，曲起膝蓋一頂，正中越九霄小腹。越九霄吃痛，雙手忍不住一松。

“姜綺羅，你看著我的眼睛！”越九霄低吼道，“聽我說，我不喜歡聞鶯……”

這一次，姜綺羅也沒有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，一聲脆響，姜綺羅的手掌印落在了他臉上。“越九霄，你比任何人都知道，我討厭這種事！”姜綺羅已經喊破了聲音，她推開了越九霄，眼淚終於不爭氣地落下來。

越九霄感覺到臉上的熱辣，才意識到剛剛做了什麽，那些事對於經歷過葉朝瑾毒計的姜綺羅又會勾起什麽回憶。

姜綺羅憤然離去時，越九霄死死抱住了她，他小聲說道：“對不起，我太著急了！我急著要你聽我說話，什麽手段都不顧了。”

“那欽差大人現在不用著急了，因為我根本不想聽你說話！”姜綺羅說完，扭著身子試圖擺脫，但是越九霄緊緊地抱著她，仿佛一旦松手，姜綺羅就像是魚入大海再也不回來。

屋門猛地打開，聞鶯曼妙的身姿出現在夜色中，走廊上懸掛著一盞燈籠，照得她的面容灑上金光一樣嬌艷，只是這種嬌艷中裹挾著一抹陰冷，任何人看到屋裏的場面都會知道發生了什麽。她笑起來，如夜色中的話：“九霄？原來你在這？讓我好找。”

姜綺羅從不知道她會有感激聞鶯的一刻，趁著越九霄未及反應，姜綺羅掙脫了他，飛快地攏起頭發，冷冷說道：“聞鶯小姐，欽差大人不勝酒力，行事荒唐，你好生照顧他。”

聞鶯高傲地揚起頭：“不用你說！”她輕移蓮步來到越九霄身邊，蓮藕一樣的手臂挽起了越九霄：“九霄，為什麽來打擾姜小姐？陪著我不好嗎？”

越九霄連看也沒有看聞鶯，對著門外聲嘶力竭地大喊：“姜綺羅！”

姜綺羅已經走出去很遠，她聽到了喊聲，不想回頭，卻不能忽略喊聲中的痛苦。她慢慢轉過身，看著門裏的越九霄，越九霄沒有說一個字，只是在不停地搖頭。

搖頭是什麽意思？不要生氣？不要怪他？姜綺羅懶得費腦子去想，因為越九霄和她沒有關系了。

“娘親！”姜涵穿著中衣跑了出來，他和阿金就住在姜綺羅隔壁，因為今晚的行動乃是秘密，姜綺羅安排他們早早去睡，直到剛剛姜涵才被越九霄的怒吼驚醒。姜涵跑到亮處，轉頭看到了越九霄，不禁喜出望外：“先生，你終於回來了！你回來就能幫娘親了，你不在的時候她好辛苦！”但是他仔細一看，越九霄身邊還多了一個美麗少女，這讓他不解，這個位置應該是娘親的啊！

越九霄感覺到了姜涵目光裏的疑惑，不動聲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臂。聞鶯發覺了，委屈地看著越九霄，想起這一切就是因為那小孩看了一眼，不禁對姜涵心生厭惡。

“涵兒！”姜綺羅走過去攔住了要撲向越九霄的姜涵，“你沒有這樣的先生。”說完，她拉著姜涵的手去了他的房間。

“娘親，你的手在抖，究竟怎麽了？”姜涵的小手被姜綺羅握得發白，他覺得有點痛，但是這時候娘親的心裏一定更痛。

姜綺羅以少有的疾言厲色回答他：“涵兒，我們回去睡覺！”

姜涵吐吐舌頭，又忍不住回頭偷偷看了越九霄一眼，越九霄強打起精神，對涵兒扮了個鬼臉。涵兒露出一排小白牙，但是又不敢笑出聲，只好一本正經地跟姜綺羅回屋。

“九霄，你很喜歡小孩子麽？”聞鶯倚著他的肩膀問。

“嗯，喜歡。”

聞鶯甜甜地笑著，她摟住越九霄的脖子：“那我給你生一個好不好？像我這麽漂亮，像你那麽有才華！”

越九霄爽朗地一笑：“那樣固然好，可是萬一成了像你這麽精明，又偏偏像我這麽混賬，那可真是個要命的小孩。”

聞鶯握起粉拳打了他一下：“真討厭，每次和你說正經的你就這樣搪塞人家！”

越九霄陪她說笑了幾句，總算哄好了她，然後正色道：“好了，不鬧了。我要回臨川府，傅知府醉得不省人事，官倉的事還是要我出面。”

“我跟著你去！”聞鶯倒是有心留下來給姜綺羅一些顏色，但是她一步也不想離開越九霄。

兩個人就此登車回了臨川，才踏上大堂，就聽到聞鶯慘叫一聲。

大堂上一子排開四張擔架，上面躺著人，卻都用白布覆著。可是任何遮掩也不能減少畫面的可怕，已經發暗的血染透了布單，從血跡所布的範圍來看，這四人死之前只怕渾身都挨過刀。

越九霄掀開第一具屍體上的白布，還沒有看到人，一只斷手先滾了出來，好不容易平靜一些的聞鶯又尖叫起來。越九霄沒有辦法，只好讓人先送聞鶯下去休息。

四具屍體一一揭開，全部血肉模糊。一個慈眉善目的胖子，一個彪形大漢，一個小鼻子小眼的瘦竹竿，一個渾身勁裝的練家子。

都是江湖人，可是，都是誰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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